交给你

  因为想着今天的约会，昨晚激动的凌晨才睡着，醒来时门缝透出的光告诉我至少已经是中午了。
  我本想从早到晚都安排的满满当当，结果白白浪费了一上午，直感觉天塌了，表情面如死灰，一把拿过床上的衣服就往身上套，动作迅速，不能再浪费时间了。
  “慢点，不急。”
  黎池漾已经穿戴整齐，端正坐在床上看我着急忙慌。
  “你为什么不叫我起床…”我幽幽道。
  她自然回：“怕你没睡好。”
  无懈可击的理由，我叹口气，抓紧将自己收拾好，照照镜子发现精神状态还是很差，整个人消瘦了一圈，骨骼清晰可见，像没了水分的植物。
  配着项圈和脚镣实在太奇怪了，和关了很久的犯人没区别，幸好我已经习惯别人异样审视的目光。
  “走吧。”
  “去哪？”
  “电影院。”
  还有比黑暗场景下两个逐渐靠近的身影，慢慢碰撞的心跳更暧昧的吗，绝对是增进感情的不二去出。
  高中时候和她一起看恐怖片，她每次都会吓得紧紧缩在我身边，我相信现在也不例外，等着寻求我的保护吧。
  到了商场，我好久没接触高强度的人流量，总感觉很吵，大脑发昏，五彩斑斓的灯光过于刺眼，眼睛已经习惯了地下室泛黄的微光。
  我不自觉低头走路，眯着眼。
  “还难受吗？”
  黎池漾注意到我放缓的脚步，回头又把手掌贴在额头上测了下体温。
  我摇摇头，“没事，你能不能牵着我走，这才叫约会。”
  很快，温热的手拉住了我，严丝合缝，满足和安心感涌入胸腔。
  我黏糊凑过去，靠在她的胳膊上，抵挡光线的同时又能亲近。
  黎池漾好软，靠着好舒服，好想当个挂件挂她身上。
  我又蹭了蹭，她有些好笑看着我，伸手在我耳朵上捏了下，“小狗怎么这么粘人…”
  我纠正道：“大庭广众下可以换个称呼吗？”
  她若有所思道：“那叫小猫。”
  对于黎池漾这种以物喻人的叫法，我已经无力反驳，只能认命跟着走到电影院，因为提前买好了票，很顺利进入了影院内。
  大灯已经关闭，黑暗吞没了外界的喧闹，影院里的冷气裹着爆米花的甜味漫来，我们的座位在正中间，只有稀疏几个观众，大部分是情侣亲昵靠在一起咬耳朵。
  一直到座位上黎池漾都不知道我选了什么电影。
  超级限制级恐怖片！
  看封面又是血又是怪兽的，一定很恐怖。
  等着窝在我怀里抖吧。
  “喝口水。”黎池漾已经扭开了瓶盖。
  我顺势接过抿了一口，黎池漾也跟着喝了一口，淡红唇色在荧幕照亮下润润的，泛着清透的光，我默默盯着，半天没移开视线。
  莫名好想和她亲近，最好永远贴在一起。
  黎池漾注意到后笑着问：“这么喜欢看我？”
  还想亲亲。
  我咽下口水，压下冲动。
  恋爱激素已经完全控制我的大脑了，我不能这样沉沦下去！
  但是真的好想脱光衣服搂搂抱抱啊，爱情太恐怖了，简直让我分化成了两个人格。
  还好电影的开始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，所有人保持安静看着荧幕，耳边除了影片的声音就是偶尔有人吸饮料的声音。
  屏幕上血淋淋几个大字冒出来了电影名称，彰显着内容的不一般。
  “这是…恋爱片？”黎池漾小声侧过头问。
  “当然啦。”
  我肯定的很快，她只能带着疑惑默默坐好，全然不知我酝酿的计划。
  内容果然如我所预料般惊悚恐怖，基本上全是怪物贴脸的镜头，还有人被分成两半吃下去的画面，血腥又暴力，在激进音乐配合下，已经有情侣互相抱着取暖，相互安慰。
  “好吓人…”
  “别怕宝宝，我抱着你。”
  不知道身后几排的情侣，对话清晰可闻，听的我心痒痒的，为什么黎池漾还不被吓到，按高中那时候来说，开场十分钟就已经往我座位凑了。
  现在居然毫无动静。
  我侧目看去，黎池漾没有波动，双眼认真看着荧幕，光影在脸上明灭交替，即使是恐怖的情节也不为所动，像没有神经感官。
  怎么会这样，对恐怖片的接受度也会随着年龄变高吗。
  那我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。
  我正琢磨着，没注意到黎池漾已经转过头，睫毛垂下阴影，视线碰撞，看到我时冰冷的眼神柔和下来，眉头舒展，比刚才看电影的神情生动多了。
  “饿了？”她问。
  “…哪有，就想知道你不害怕吗？”
  “不害怕，况且，这不是恋爱片吗。”
  黎池漾答得自然，我有些震惊看了眼屏幕，确定上面确实是怪物虐杀人类，不知道她为什么还在信这是恋爱片。
  我咳了声，直白问：“这可是恐怖片，你以前不都很胆小的吗？为什么还不缩过来。”
  听完后，她探究得眼神直直凝视着我，带着微妙的笑，感觉已经洞悉了我的想法。
  “原来你真没看出来是装的。”黎池漾淡笑着，“这么想让我害怕？”
  …没想到高中时黎池漾就这么会演，居然骗我。
  我否定道：“才没有，随便问问而已。”
  她不可置否，嗯了声后扭过头继续看电影。
  身后的小情侣愈演愈烈，又是亲爱的又是小宝宝，又是要亲亲抱抱，也不知道一个恐怖片哪来的暧昧氛围。
  衬得我更寂寞空虚。
  我回过头大声道：“有点素质行不行，你们吵到我了！”
  情侣终于消停下来，暗骂我一声神经病，自顾自到角落里继续亲热。
  我心如死灰看着电影，内心激不起一点波澜，没想到第一次约会就吃了亏，还不如真选恋爱片呢，比怪兽吃人脸红心跳些。
  该怎么让她主动和我亲近呢，总不能我太主动吧，我也是个矜持的人，从小到大都是别人主动示好。
  这个黎池漾…电影有什么好看的，居然也不看看我，她还没我懂恋爱。
  我叹口气，伸手想拿水喝。
  指尖刚触碰到冰冷的外壳，另一侧覆上温热的掌心，手僵硬在半空中想收回，却在一刹那就被抓紧，接着就是熟悉的呼吸靠近，我只能呆愣顺着力道看过去。
  微光浮影下，她的脸忽明忽暗。
  黎池漾近在咫尺，眼里含着水波，靠在耳侧柔声道：“小曜宝宝。”
  “我害怕…可以抱着我吗？”
  啊啊太犯规了吧…故意也叫我宝宝，油嘴滑舌…
  不过我喜欢！
  电影的吵闹都在这句话的尾音里彻底吞没，“我害怕”叁个字被说得极为脆弱，是我从未见过的示弱的黎池漾，保护欲油然而生迸发出。
  她肯定还是装的，但我愿意被骗。
  “那好吧，我抱着你。”
  我强硬压下愉悦的音调，装作镇定。
  座位很宽敞，黎池漾移过来，坐在我的大腿上搂着我的脖子，荧幕已经被眼前人的腰身遮挡半边，无法知道接下来的剧情。
  但谁是真想看电影呢，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。
  好喜欢好喜欢。
  感受着手下鲜活的身体，我开始在她胸前乱蹭，将衣服都蹭了许多褶皱，黎池漾抚摸着我的后脑勺，小声道：“想亲吗？”
  我整个人的大脑都在晕乎乎，她说什么就是什么，于是没有思考就点了头。
  黏糊的吻交织在唇间，体温不断升高，多巴胺在此刻爆发成烟花，在脑内炸成一片，外界的一切都被屏蔽，只有叫嚣着好喜欢想要更多的声音占据着我。
  柔软又略带强势的舌头席卷我的口腔，不容抗拒的搂紧我，将两人贴到严丝合缝，是我最熟悉的味道。
  荧幕照耀下，我们闭着眼享受片刻的甜蜜，直至完全沾染上对方的气息。
  “哈…”
  不知道什么时候分开，我看不清她的脸，只能感受到她在微喘，气息不断刺激我。
  “我爱你…”我还记着命令。
  她轻笑了声，“好，我也是。”
  像吃了满嘴糖，甜意从舌尖到心头，久久无法消散，让我控制不住笑意，情不自禁胡言乱语：“我喜欢你，喜欢黎池漾，喜欢姐姐，喜欢主人。”
  喜欢和爱两个词，我现在才明白其中蕴含的情绪。
  居然这么热烈。
  热烈到让我一人无法承受。
  一直到电影散场，我们才整理好充满褶皱的衣服站起身走到商场内。
  黎池漾牵着我，柔声夸奖道：“谢谢小曜宝宝保护我。”
  “小曜宝宝真好。”
  她脸不红心不跳说些让我脸红心跳的话，宝宝这种称呼，实在让我听得耳根发痒，只能转移话题：“你看那是什么店。”
  我随便拉着她进了一家手作店，店面装饰很温馨，成双成对的情侣，朋友坐在一起制作物件。
  对于要动手的东西，我一直不擅长，但黎池漾饶有兴趣看了眼单子上罗列的项目，手指轻点问我：“想玩玩吗？”
  她指着单子上的对戒。
  这种银制戒指，根本不配入我的眼，但黎池漾既然感兴趣，我也愿意陪她试一试。
  “玩。”
  店员先是给我们测量了手指维度，黎池漾的手也就比我长一厘米而已，为什么做的时候感觉顶的很深呢，绝对是错觉…
  “可以在上面留下有意义的文字或者图案哦。”店员提醒道。
  留下什么呢？
  黎池漾好像没这个苦恼，很快就动了起来，拿着锤子砸银条，动作迅速有力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。
  我只能也先锤炼银条，再用火软化，最后放入水中冷却，捞出来后继续捶打，坑坑洼洼逐渐消退下去，重复了好几遍。
  手都酸了也没见银条彻底平整。
  “我帮你。”
  黎池漾坐近些帮我锤炼起来，手背已经因为用力鼓起青筋，发丝随着身体抖动飘在空中。
  又认真又正经。
  我笑着：“谢谢小黎宝宝呀。”
  终于轮到我回敬了。
  她愣了下，接着进行手下动作，只是逐渐变缓有些僵硬，也不看我，像在故意逃避。
  我故意又凑近些问：“怎么不理我呀，小黎宝宝。”
  黎池漾耳尖染上淡红，附近空气好像都在升温，明显就是害羞了，平时玩这么花也没见她脸红，这时候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了，让我很感兴趣。
  她为了躲避我的挑逗，叁下五除二把处理好的银条给了我，我只能暂时放过她，思索着该留下什么有意义的标记在戒指上。
  最终，我刻下了一串英文
  ——Pure Love（纯洁的爱）
  她是独属于我的，纯洁的爱。
  因为不太熟练，刻起来有些手抖，线条歪歪斜斜，但至少能看出来意思。
  经过打磨光滑后，戒指没了原先黑色残留，熠熠生辉闪着银光，而那串英文牢牢刻在上面，空荡荡的指环等待戴在另一个人手上。
  我满意看着我的杰作，还是挺好看的，虽然很廉价，不太配得上我。
  黎池漾已经先行做好戒指，我靠过去查看她刻的什么。
  上面只有一个字——
  你。
  我疑惑问：“这是什么意思？”
  她缓缓道：“在这个世界上，除了我和你，其他都是旁人。”
  心脏在纷杂吵闹的店里咚咚跳着，声音似鼓点捶打在最柔软的地方，和黎池漾在一起总会让我这样，冒出些肆意生长的情绪，击溃我的防线，再拼起。
  我有些结巴道：“平时也…也没见你这么会说话。”
  “那以后我都这么说话。”
  “不用了！我怕我承受不住。”
  我摇头拒绝，将刻着“你”字的戒指拿在手里细细观赏。
  她也顺带拿过我刻好的戒指，念出了上面的文字：“Pure Love…”
  “很好，这是你留学学到的唯一有用的东西。”
  明摆着暗里嘲讽我不学无术，我急切询问道：“你就说喜不喜欢。”
  “当然。”她笑着点头，“想戴上吗？”
  我本想答应的，但看了看上面残留的灰尘，不知道银条被多少人碰过，于是回道：“等到家洗干净再戴吧。”
  两枚戒指都由我保管，小心翼翼装在口袋里。
  “接下来想去哪？”
  “当然是户外项目啦。”
  我已经憋到极致了，需要刺激点的行为让情绪发泄出来，也是我昨天就先想好的行程——游乐场。
  黎池漾没有异议，游乐场离商场很近，步行十分钟就到达了入口。
  还没完全进入就听到阵阵欢快的音乐，阳光将大门照耀闪着灿烂的金光，恰好是周末，人流量很多，大人牵着孩子，空气里飘着五颜六色的泡泡。
  鲜活的气息包围了我。
  实在太棒了！
  就是这种活着的感觉！
  但一眼望不到边的排队队列让我有些心灰意冷，估计到晚上都轮不到我们。
  黎池漾脚步不停牵着我往工作人员那走去，已略过了队列，我问：“怎么了？要去干嘛？”
  不抓紧排队算是彻底完了。
  她欲言又止，示意我看向旁边的会员通道。
  再将手机里的余额给我扫视了一眼，也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零，接着就办好了会员进场服务，有专门宽敞的通道等待我们，还有员工毕恭毕敬在旁引导。
  差点忘了还有钱这个东西…
  我踩在明显更软的毯子上，接受着旁边人艳羡的目光和嫉妒有钱人的愤恨，此刻我才恍然大悟，原来我还是有钱可花，只是钱不在我手上。
  我已经许久连一块硬币都没摸到过了，像个原始人，金钱解决一切的概念早已淡忘，幸好黎池漾还记得。
  “真爽啊，你真聪明。”我由衷赞叹。
  她淡笑着问：“想玩什么？”
  我看了看周围的设施，当然是玩最刺激的了，没多思考就拉着她到了标级五颗星的过山车面前，恰好上一车人经过，车轮经过轨道发出的嗡嗡轰鸣声伴着人的尖叫余音不绝。
  说实话我心里也没底，之前只玩过简单点的项目，但…应该不会太吓人吧。
  黎池漾看上去还挺镇定的，她肯定不害怕，那我也不能害怕。
  我们坐在靠尾部的位置，听说头和尾的失重感最强，身边满满当当全是人，噪杂的很。
  “安全带一定要紧。”黎池漾又靠过来把带子系更紧了，让我隐约呼吸困难。
  “紧了，你呢？”
  “没问题。”
  我深呼吸口气目视前方，随着猛然一阵推力，过山车随之启动，在轨道上行驶还有些晃动感，总觉得会甩下去。
  “轰隆…轰隆…”速度逐渐加快，可以看到路线蜿蜒扭曲，只有少段平路。
  我颤着声说：”突然有点后悔了怎么办。”
  她被逗笑了，轻声道：“那就抓紧我。”
  过山车行驶到了最顶端，还故意多停留了几秒，我全身肌肉都绷紧，救命稻草般抓着栏杆和黎池漾的手，手心有些出汗，只能更用力才不滑落。
  “啊啊啊——”
  随着俯冲，失重感压迫身体，过山车风驰电掣掠过轨道，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，夹杂人们的尖叫，血液都在沸腾，肾上腺素达到顶端。
  我咬紧牙关，极力在风中稳定视线，游乐场的全景映入眼帘，五彩帐篷闪着虹色的光坐落在不同处，鸟儿因为受惊扑腾着从树上飞向天空。
  再看看黎池漾。
  她虽然坐得端正，但眼睛是闭上的，拉紧我的手也在抖，显得又镇定又害怕，我顿时少了许多慌张心理，大声道：“黎池漾！”
  黎池漾迅速睁开眼，问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  我笑着：“看看景色嘛。”
  语句都被刮散在空中，让人听起来断断续续，她也是，疑惑道：“没听清。”
  我又提高音量道：“看看景色，闭着眼这么害怕吗？”
  过山车速度太快，只有看着对方才能缓解点失重感，黎池漾还是没听清，她已经有些着急，想弄明白我在说什么。
  直直盯着我的嘴巴，像猫看到了逗猫棒。
  还挺可爱的。
  我没发出声音，用口型说道：喜欢你。
  没想到她瞬间就看懂了，又略带惊喜和甜蜜，用指腹按了按我的手心做回应。
  听着耳边的尖叫，风争相灌入耳朵，我从未这样解脱，放松身体享受被重力推来推去的释放，每次到冲刺点，黎池漾就会主动又握得更紧。
  不得不说确实很解压，整个人都在风中凌乱中宣泄情绪。
  下来时她还有些没缓过来，第一下没踩稳地面，幸好有我扶住。
  “这么害怕啊，还能走路吗？”我戏谑道。
  她抬头看我一眼，默默道：“比你下床好点。”
  又嘲讽我…
  我切了一声，黎池漾现在发丝凌乱，衣服被吹成不同形状，嘴唇微微张开，眼睛里是没散去的惊魂未定，居然还有力气和我斗嘴。
  “走，找个店整理下头发。”
  游乐场内有许多卖饰品的店，很轻松就进了一家，我买了个梳子帮黎池漾将发丝打理好，她乖乖站着，从镜子里盯着我的动作。
  我怕刮伤她，放缓了动作。
  等她又光鲜亮丽了后，我也顺便打理了下自己，我现在面露春光，精神状态良好，一看就是在恋爱，就是缺点装饰。
  我随手拿过店里的头箍试戴。
  不错，还挺适合我。
  猫耳发箍，耳廓是粉色，中间有条卡通小鱼，戴上去后感觉自己更好看了。
  我正欣赏自己，黎池漾凑过来说：“我也要，帮我选一个。”
  我只能在众多头箍里挑挑拣拣，最后选了个最可爱的粉色兔子，毕竟怎么能放过这次机会，我就想看黎池漾顶着这张冷脸却被迫软下来的样子。
  “给，非常适合你。”我笃定将头箍递给她。
  黎池漾欲言又止，手僵硬拿着，犹豫再叁后还是戴了上去，镜子里反射出了我们两人的样子，耳朵很适配，仿佛就是长出来的。
  我得意笑着，伸手摸了摸她的耳朵，还会随着力道轻颤，“好可爱呀兔宝宝。”
  她也揉揉我的耳朵，“你也是，猫宝宝。”
  感觉今天一天都在宝宝宝宝的，根本无法控制，这也是恋爱占据大脑的体现吗。
  我看了眼窗外，天已经蒙蒙黑起来，路旁五彩斑斓的灯亮起，但都没有游乐场最中央的摩天轮壮观，形成了彩色圆环，是最夺目的地方。
  “我们去玩摩天轮！”我完全被吸引，已经迫不及待。
  黎池漾点点头，付款将两个发箍都买了下来，我们顶着各自的耳朵一摇一摇坐上了摩天轮。
  其实我有私心。
  不是说在摩天轮最顶端接吻，就可以在一起一辈子吗。
  前一天我就想好了要和黎池漾坐摩天轮，估计她不知道这个说法，等我亲完再告诉她，肯定会很感动。
  轿厢慢慢升起，封闭狭小的空间内只剩下我们的呼吸，隐约有暮光透进，洒在脸上，可以清晰看见外面城市的灯光，车流蜿蜒的痕迹，喧嚣却被隔离在外，只剩机器运作声。
  我局促捏紧衣角，等待摩天轮到最顶端，坐过山车都没这么煎熬。
  怎么办真的很紧张。
  只是接个吻而已，我干嘛害羞。
  黎池漾微微侧头，轻松问：“今天开心吧。”
  “开心，你呢？”
  “嗯，我也开心。”
  我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，坐的越来越近，直至完全贴紧对方。
  指尖相抵，又触电般收回些。
  我已经紧张到大脑空白，眼睛乱瞟在窗外，不敢看黎池漾。
  这完全不在我的计划里面，我应该是镇定自若掌控感情的，至少曾经的恋爱游戏是这样，去掉游戏两字我居然开始手足无措。
  “还想出来玩吗？”她问。
  我立马答应道：“想。”
  “那就好好看着我，温翎曜。”
  被叫全名总是会让人下意识认为要交代重要的事情，我怔怔看向她的双眼，霓虹灯光下将眸子照得充满绚烂。
  “喜欢我？”黎池漾问。
  “喜欢。”我回。
  她轻松笑了起来，悦耳又清脆，仿佛终于卸下了所有疲惫，眉头舒展，眼角弯弯，手眷恋擦过脸庞。
  “终于等到了啊…”黎池漾顿了顿，接着说，“其实我没什么耐心的。”
  “包容你是我付出的代价，与此同时，我想从你身上收取利益。”
  “希望你自觉…将整个人都交给我，好吗？”
  她直白说着，昏暗的轿厢里看不懂情绪。
  我在混乱的思绪中组织语言，焦躁不安的心咚咚跳，翻来覆去最终只轻轻化为一句：“交给你。”
  我的阴暗，我的负面，我的自卑。
  我的所有。
  全都交给你。
  说出来还很不好意思，我低着头看脚尖，她笑着靠在耳侧，故意呼出气令我发痒，看我面色通红才放过我。
  “我们的关系总是我在前进，我想看你主动。”黎池漾认真说。
  我犹豫问：“怎么主动？”
  她看向窗外，缓缓道：“已经要从顶端下来了，还不抓紧做你想做的吗？”
  我慌张抬头，跟着看过去，现在正处于最高点，再晚一会计划就要泡汤了。
  不过，她为什么知道我…
  黎池漾顺着我的疑惑开口道：“从进轿厢后你就一直在盯着我的嘴巴，我想不注意都难，再简单点来说…你很天真，原来还相信这些传说。”
  我被拆穿了，莫名有些恼羞，直起身将黎池漾压在玻璃上，手撑在腰两侧，她的身后就是万家灯火，斑斓夜色。
  “我就是信了。”我闷闷说，“你不信也可以。”
  黎池漾低头柔声道：“我当然不信。”
  “但如果是和你，那就值得一试…”
  就会哄人。
  没等黎池漾说完，我主动吻了上去，托着她的后颈，呼吸缠绕成温柔漩涡，鼻尖擦过脸颊引起细小的战栗，唇齿相交间温度骤然升高，柔软而坚定。
  动物耳朵随着身体一晃一晃。
  从未感到如此幸福。
  我悄悄睁开眼，恰好她也在看我。
  城市的灯光流淌在她的眼睛里，因为有我的存在，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背景，化为模糊的光河。
  拥挤空间内，两颗找到归宿的心躁动跳跃，用爱意烫进对方的右胸腔。
  我想此刻。
  便是永远。